【周叶/ABO】识归舟 13
刚到学校，有点短......（搞了两个宿舍的卫生，敲这行字的时候发现衣服又忘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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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之中医院一直是人满为患的状况。叶修站在住院部门口与路面相接的那条斜坡上，看见工人们攀着梯车，正往垂须的榕树上挂灯笼。来往的病患和工作人员都穿白，成荫绿树上却悬着红彤彤一片，让这座像是生死中转站的浮岛也带上了点年味。
正阳温暖，泊在身上舒服得叶修眯起了眼睛，这种天最容易令人摆脱丧气了。
他自诩不是个贪得无厌的人，小时候一些惊喜就能叫他开心半天。比如拿了达标的成绩单，他的Omega爸爸答应了周末带他去水族馆的计划，叶修满怀着憧憬，连固定的钢琴练习都显得没那么厌烦。
风将窗帘吹成翻动的水浪，他十指飞快地在黑白琴键上跃动，带起指尖鸭绒黄的日光。
小叶秋扒着门框，探出个脑袋来抱怨，“哥你能不能别弹了，好难听！”
他声音更大，“怎么着呢，我乐意！”
现在回想，觉得着实是一段无忧无虑的日子。长大之后就很少这样，高三的假期里每天都是比今日更加热烈的晴天，他闻着柏油路上烤焦般的糊味，汗水顺着头发滴下来，只感到躁郁。
灿烂的环境也已经很难再扭转他的坏情绪。叶修不会期待放晴的周日以便出游，也对回到那个采光极好的宅子失去了兴趣。两位家长离婚之后，Omega爸爸带走了叶秋，同时带走了一个完整的家。
但此时此刻，见周泽楷走到面前，叶修觉得很早之前失去的某个部分，又重新回到了身边。
“不是下班了？还回来——有事？”
周泽楷换了套私服，一件带兜帽的白色卫衣搭着牛仔裤，看着身形瘦长，甚至像个学生了：
“去找了林家的人。”
叶修一怔，眨了下眼睛道：“怎么了吗？”
“同学一场，该去的，”两个人一起走下坡，周泽楷说，“来了记者。”
叶修叹气，这也没办法，估计昨日网上就已经是铺天盖地的新闻了，林溪柳是媒体人，第一天还能靠自家单位压着，后头的发展却是阻止不了的。
周泽楷继续道：“她们不接受捐助。”
“嗯，”叶修边想边说，“她是工伤，又救了人命，上头会承担医疗费用，这个倒不必担心。只是两位老人现在陪着女儿，这种滋味......我们帮着做点能做的吧。社里在本地的同学多多少少也先后知道了，我让他们过阵子再来。”
“我明白。”
叶修看着他问：“你老实跟我说，还乐观吗？我不懂，但是也不想你瞒着。”
周泽楷没说话，先伸过来一只手，两根手指按在他眉毛上往两边顺了顺，叶修这才发现刚才起自己一直拧着眉。对方手上还有股蓝月亮味儿。
他只说道：“目前体征稳定。当时救援速度快，烧伤面积没有想的可怕，但以后植皮能做到哪个程度——”
叶修见他斟酌字句，倒笑了，“同溪柳的家属也这么说？”
他老实答道：“嗯...也骗不了。”
他不是那个科室的人，以无关医生的身份甚至本不能多言，现在顶多是在用更有安慰性质的话来重述了一番诊断情况。叶修想着这个寡言少语的家伙朝人解说病情的样子，因为从没见过，又有点好奇。
“好，”叶修说，看到周泽楷视线落在手里半透明的盒子上，“工作室里有人做的手工饼干，来带给你。”
他气色说不上特别好，再俊的脸也盖不掉熬夜值班带着的倦色，眼睑下停着难散的淡青，还是得好好睡一觉才行。其实叶修也犯困，但是看到那一屉甜食还是想过来找周泽楷。
还没复合呢自己怎么就这样了，想不通......但他又拉不下脸告诉对方自己是专程跑这一趟的——叶修按了两下肚子，说：
“你吃了吗？”见周泽楷点头，他就道，“那你也拿着呗，闲了可以尝尝，质量有保证的。我就先回去？”
周泽楷是不是又长高了——二十好几还能二次发育不成，他腹诽着，青年已经能够罩住他的视野了。
“一起走走。”
“也行啊，”叶修说，“去哪？”
“附近......公园？”
他家离这不远，知道有个小公园，但距离也不是那么近。叶修应了一声，两个人正好走到医院外，公交车站旁整整齐齐一排小黄车，他说：
“骑车吗，”叶修掏出手机，“那你等我一下，我弄个APP......”
周泽楷干脆地，“走。”
这运动量——叶修怕他精神不大撑得住，说：“还是有点远的。”
周泽楷笑笑：
“可以和前辈多呆一会。”
要不是覆水难收他就把觉得周泽楷不善言辞的观点撤回了——这六年多也没过别的伴吧，从哪里长的本事会说情话了？叶修用眼睛余光瞟他轮廓硬朗的侧脸，讲不上来，只觉着青年那副面容中定着从容不迫的神态。
当然也可能就是什么锁对上了什么钥匙（比喻够烂，叶修想），周泽楷太明白怎样讲话对他来说相当于一击必杀。
如此一来对方歇着笑意的眼神就让他有点像只尽心藏下狡猾的狐狸了。
叶修咳了一声，强装淡定地摸了摸脖子，“呃，那走吧英雄。”
那个地方说是公园也不尽然，规模太小，远远望去一览无余，步子快的话几分钟就能逛完一圈。园子内设了几样健身设施，叶修看了眼时间，下午两点半刚过，工作日里头只有退休的老人带着孩子，寥寥几人，一个带着红色发箍的小女孩在荡秋千。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啊，两人走进复古的回廊，叶修看见连起的长座位后的花簇，跟周泽楷感叹了一句。这公园竟然还有个小池塘，水碧莹莹的，成片的水生植物，偶尔能看见一尾鱼。
和周泽楷呆在一块总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了，头先刚实习工作不顺，叶修也爱抱怨几句，有些是装模作样有些也是真在气头上，毕竟吃新闻这碗饭没点热血只能了无兴趣——
周泽楷默默听他说完，拉起叶修的手亲了一下，“换？”
叶修“......”了几秒钟握回去，另一只手摆了摆，“算了算了，哪舍得。”
周泽楷顺水推舟地笑了笑。
他是真懂自己，一个字都能起到灭火的功效，叶修工作上天大地大的事一到他嘴里就变得简单了：选择了就去做，路途瞬间明朗。叶修回忆错过的这几年又莫名气结，搞什么，如果周泽楷对自己也稍微坦率点——
这个责任双方当然都得扛，但站在自己这边看做不到把砝码在天平上放得真正均衡。
“前辈。”
“啊？”
周泽楷目光灼灼的，叶修抬眼看了看，这公园的物件都挺新，树木却明显上了年头，现在两人站在林里，那些枝叶又高又密，好像童话中的森野，他隐隐猜出周泽楷要做什么，无意识地别开眸咽了下口水。
喉结自上而下咽动的样子显然直接刺激了对方，下一秒他被抱了个严实，叶修只觉挡着自己的身体小山似的压下来，被形影遮掩的、专属于南方冬季的葱茏涌进了眼里。
“不生气。”他道。
撒什么娇啊我去......叶修心道。Alpha的独占欲较之理智占了上风，周泽楷毛茸茸的脑袋抵着他锁骨，像个狮子一样蹭他，又伸手去摸他后颈处。
那是Omega腺体所在的地方，齿牙咬破后能够注入信息素形成临时标记。叶修是没这个功能的，但那也是他的敏感处之一，周泽楷根本没忘。他以往情动时就爱咬那儿，握手术刀的手有点茧子，现在摩挲着接触面，叶修浑身便像过了电似的。
这习惯是不是有点像猫咪踩奶？好像驴唇不对马嘴——
但再这么抱下去就要出事了......
叶修七芜八杂地想，扒着对方胳膊，威胁说：“哎周泽楷，长脸了哈，哥还没答应你什么呢别得寸进尺的，搂搂抱抱像什么样子。”
周泽楷声音响在他胸前，闷笑了下，鼻息喷得他有点痒。
他又强调了一遍，“你这是在追我，随时都可能被拒绝成不成！”
周泽楷嗯了声，“随你。”
蹬鼻子上脸——果然是步入社会，人情世故一见也懂套路了，叶修听到自己电话响了简直松了口气，及时雨来得还够快？他边推开周泽楷边按了接听键，听到那边陈果的声音：
“叶修......”她顿了顿，意图一鼓作气地道，“火灾原因没有疑点，就是普通的线路老化，只是............”陈果停下来，还是犹豫不定。
叶修看了周泽楷一眼，“直接说。”
“市里下了通知，划了周围一片区域，规定区域内的所有人72小时之内全部撤离，”陈果吸了口气，接着补充，“从昨晚开始，那里就已经停了水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