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叶/ABO】识归舟 20
本章有微量喻黄。前文：19
希望13章之内能完结吧～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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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泽楷手术完出来，看见黄少天又摸上他们这一层，往每个人的桌面放东西。东西是从一个纸箱里往外掏的，一盒又一盒的糖，大红底色绘着金色云纹，瞧着颇为喜庆。
“瞅我干嘛，”黄少天膝盖一垫，将箱子又往上托了些，“代人发的。”
周泽楷给他帮忙，“谁？”
对方说了个名字，他印象挺深，是个身强体健的Alpha警察，之前生物碱中毒，毒发时人还在开车，外伤加着室颤，打过阿托品和降压药后留急救室观察了十多个钟才算从阎王手里抢回来一条命。这个案子背后牵扯甚大，他是被投毒的，彻查之后本市整个公安系统都进行了一次大清洗，当时可谓闹得满城风雨。
如今七八个月过去，这位病人也要结婚了，喜糖都特意送到医院来，周泽楷想起在报纸上看过的行行铅字，要说医院里的精彩比起警局不会少，生生死死，在浮着消毒水味儿的空间混得暧昧，有的灵魂忽然变得很重，也不乏一些倏尔减轻，看得多了，偶或也会同意那些说医生和普通人不同的观点。
但现在那位身着制服的人民警察和照片上挽着恋人的英俊新郎形象叠在一起，周泽楷又觉得大家都是一样的，婚礼，新年，还要加上夕阳和朝光等等，这些美好的东西总会让任何人的脊骨变得比以往更加挺拔。
“哦对，”黄少天把兜里的胸牌掏出来挂上，“年后医院不是要组织旅游吗，还是跟前两年一样，分批次。”
周泽楷也想起来这回事，“去哪？”
“等出名单吧，好几个地方呢，”黄少天捶了几下发酸的胳膊，挤眉弄眼地，“哎，可以带家属哦，不骗你，真的，而且就算不允许我们也会让领导给你下个特批，对不对啊同志们？”
边上同事听了这话也跟着起哄，周泽楷红着脸笑，局促地低头拆自己那一盒糖，不怎么会应对这种场面的样子。他把几颗软糖拨到一边，挑了粒柠檬的，放在手里转了几下，应道：
“回头和他对对时间。”
大家纷纷拍手称好，黄少天也在吃糖，鼓着腮帮子发愁：
“本以为能一起散发单身狗的清香，如今却只剩我一匹孤狼，唉！”他刚叹完气，眼睛又“叮”地亮起来，“哈哈哈哈哈，但是也没关系，现在全医院的Omega都是我的啦！”
话音刚落，一颗水果糖掷过来，不偏不倚地砸中黄少天的脑门，他嚷嚷着“谁砸的谁砸的快点给老子站出来”，四周笑声此起彼伏，心内那边来拿病历的张新杰抬抬眼镜，言简意赅地道：
“直A癌。”
黄少天才想起来这位便是个Omega，忙合掌拜了两下做出求饶的姿势，郑轩在一片哄笑声中问：
“等等，黄少你上周不是去相亲了吗，感觉如何？”
他家定居S市，长辈们却还沿袭着G省那边的风俗，对子女的婚姻分外重视，每逢佳节都是一场噩梦，因而休假一超过三天黄少天就盼星星盼月亮地希望电话响起。他苦着脸：
“嗨，别提了——”
这些同事哪放得过八卦的机会，周泽楷好歹摆脱掉话题主角的位置，笑着拿起没洗的杯子溜了出去。
今天手术患者是附近一所学校的大二生，有缺铁性贫血，先前来医院是为了开个证明好推掉体质测试，哪晓得体检彩超的时候发现了甲状腺肿物，做过穿刺后确认是癌症。好在发现得早，像这样的手术并不复杂，周泽楷从进室到结束刚过四个小时，术后第二日可以给患者拔管，再过两天就能办理出院手续了。
现在科技发展得很快，早晨他在朋友圈还看到有同事转了个公众号，说是A国那边正在研制一种可以代替抑制药物的气味阻隔剂，如果能够获得成功，在ABO性别史上又将是浓墨重彩的一笔。所以时至今日，挺多病症只是乍一听吓人，干这一行的喜迎难而上不说，还要帮助患者和家属克服恐惧心理。
周泽楷在微信上回复了学生家长的几个问题，婉拒掉对方送礼的意图。糖在唾液中融去却还带着淡淡的柠檬酸味，他吞了一下，给叶修打了个电话。
对方没接，他刚把咖啡杯洗完手机就在衣袋里震了下，周泽楷将杯子搁在水台，见叶修回了自己条微信，说开会不方便，又问怎么了。
他飞快敲字：没事。
叶修的对话气泡也噌一下冒出来：没事干嘛找我，闲撩？
最后那个字到底是“聊”还是“撩”周泽楷也说不准，觉得叶修就是有意为之，不过没点破：你先开会。晚上要准备什么菜，我去买。
从那天的第一回起，“叶修在周泽楷的宿舍过夜”这事就慢慢变成了常例。他也去过叶修那边，是个烟火气很足的小区，一水儿下棋遛狗的老头老太太，和外部环境比起来叶修屋里简直冷清过了头，周泽楷也说不上来是装修的原因还是房子本身太大，叶修潦草收拾了下，拿了点必备的日用品就喊他离开了。
同预想中的艰难相较，周泽楷发现叶修很容易地就接受了和他同床共枕这件事，当然两个人现在准确说还不算敲定关系......所以是叶修太过随遇而安？然而换成别的追求对象，叶修根本不会同意对方做到这个地步，单从林溪柳的事上周泽楷就能认定这一点。
谈恋爱比写论文费脑子多了，该幸好他不脱发，周泽楷便把这个当作甜蜜的烦恼。他宿舍采光相对较差，空间狭仄连床都显得更加窄小，但小也有小的活法，像那般两人一块躺着，翻个身就能栽进对方平稳的呼吸里，月光比较亮的晚上还能看见枕边人的发梢，眉眼，唇和脖颈，有时睡一觉就像过完了一生。
而叶修在的话就会把做饭什么的包揽下来，他手艺真的过于突出，周泽楷在流理台旁瞥见灯光下他认真的侧脸，大约能构想出他在大不列颠那会一个人住，皱着眉头思考适量盐到底是多少克，半勺糖的勺子有多大的样子，觉得很可爱又心疼。
钥匙插进锁眼开门前就期待着对方忙碌的背影，有天叶修甚至用电饭煲做出了那种店里才有得卖的纸杯蛋糕，周泽楷嗜甜，吃着绵软的食物隐约想起舒可怡父亲说过的话，哪怕为了保住手术刀也要找到自己的伴侣，这话太实际却也挑不出错。
叶修发了条语音：
“那你今晚的确可以准时下班了吧？”
嗯。周泽楷回。
对方有点烟嗓，隔着手机周泽楷也仿佛能看到他抖掉指间的灰尘，夹着一点火星，徐徐吐出一口灰雾，将还泛着水光的唇贴近屏幕的话筒图标录音的样子：
“下周就年三十了，我们工作室要回家的人多，今天夜里打算去老郭的店聚聚，我还喊了点心大大和文州，周医生不如赏个脸？”
周泽楷应了，又打字：少抽。
“好好好，”叶修无奈地回道，“你医院有同事闲着没，一起叫过来——之前是黄医生喊我请吃饭来着吧？”
周泽楷眼里扩起的笑澜像是没有尽头，这次也发的语音：“我问问看。”
郭明宇的店有段距离，周泽楷边往急诊那块儿走，边决定把买车和看房子这两件提上日程。
他和叶修的事，医院里知道首尾的原先只有江波涛一个，现在又多了黄少天，叶修来的几次都撞见过，周泽楷有天就趁在食堂吃饭把事情跟对方大致说了说。
人的磁场是很奇妙，倒退个四五年他哪会信自己能对付得来这么聒噪的家伙，转眼却发现和黄少天的相处堪称舒服，况且周泽楷发现叶修的脾气跟这位同事也合得来（尽管十句有八句是在互损），一来二去，觉得挺有意思。
“果然进医院就不需要电视机了，”黄少天喝了口刷锅水一样的汤，呸呸几声，眉飞色舞地对他挥着筷子，“你们这跟写小说似的。”
周泽楷笑了笑，“不信？”
“那倒没，”对方摆手，“我都特么被揪着耳朵去跟Beta相亲了，还有什么不相信的——就是，觉得你们当真不容易。”
黄医生也是那种理性动物，医科生的通病，某些方面的感觉却堪称敏锐，周泽楷跟他把叶修的邀请说了，黄少天无聊得发泡，一听就爽快地答应了，取趟钥匙回来正好也到了交班时间。
两个人一起往停车场走，对方问了几句叶修的近况，托着下巴分析道：
“嘛，你听过一句话没。”
“什么？”
“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在耍流氓，”黄少天冲他比划了一下，笑道，“我觉得叶修虽然没答应，其实也就差个窗户纸没破了，周泽楷你着急什么劲呢——这多少年没接触了，给彼此一点慢慢适应对方的时间呗，不然你说他干嘛和你同居？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哈，再问我就当你是故意秀了！话说他不是摄影师吗，有没有认识的Omega，我听说搞艺术的最......”
一路上黄少天嘴就没歇停过，直至车开到了目的地，远远看见喻文州等在门口，还没下车就招了招手。
黄少天登时脸色大变。
周泽楷奇怪地，“怎么了？”
黄少天拔出钥匙，深吸一口气，拉开车门，这才转过头来幽幽地说了句：
“他就是我那个相亲对象。”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