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水流深

weibo@沈泭冰

且将新火试新茶 诗酒趁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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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叶/ABO】识归舟 30

本章黄少视角,不想浪费前面的线索,最后还是把这几个情节确定了下来。

最近lof改版+限流,请追连载的姑娘最好加一下这个子博的关注,方便看后续,如果愿意的话也可以点点红心蓝手什么的,现在限流之后阅读量基本不到以前二分之一,热度多一点以前的读者也更容易看到。

30

 

年龄以2打头之后,黄少天就断断续续地感受到了来自老一辈的压力。

起初的苗头萌发自带他们几个学生的教授,课余会组织一些联谊活动,来参加的清一色小年轻,倒是什么性别都有,一起喝喝酒唱唱歌,不时打趣下老师们人尽皆知的司马昭之心。

后来便是他小姨,各种燕瘦环肥,孜孜不倦地往黄少天面前塞,相亲场赴的次数多了,就变成奇奇怪怪的谈资,除去给术中活跃气氛外近乎无济于事。

找对象结婚的好处体现在哪,无非就是再苦再累也有一个窝,可以睡得四仰八叉也可以骂得肆无忌惮。不过像他这样家里二老过世得早的,长到如今年纪,对“家庭”的认知已经愈发稀薄。高考之前黄少天在小姨家暂住了一段时间,现在想起来也不是什么舒适的经历,屋里地板每天拖得干干净净,却又没打阳台,他会特意在冲凉时把衣物全部洗好,但看到从内裤滴下的水渍在地面汇成一摊时,仍然会因某种难以启齿的情绪双眼胀热。

这两年只在逢年过节有机会聚一聚,那些兄弟姐妹都跟他不亲,饭桌上的觥筹交错,再热闹也让他有种微妙的错位感。说人情寡淡,倒谈不上,毕竟这只是他的家族,不是他的家,现代人实在太忙了,本来就没有多余的功夫分给别的谁。

然而回到自己房里才会很开心,急诊是所有科室中幺蛾子最多的一个,累的话黄少天脑袋一沾枕头就能睡着,放了假就偶尔勤快一回,收拾收拾屋子。天气一好洗东西永远是最壮观的,方寸的地方全被晾得满满当当,风吹过来还有些水珠甩到他脸上,带着洗涤剂那种淡淡的花香,连墙角一块青苔都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所以他无法接受另外任何人入侵自己的生活空间,过完三十岁生日后更执着于此,已经一个人过了这么久,那一辈子算来也不会太难,顶多是现在边洗碗边听电视节目用五格音量,以后耳朵不好用十格以至十五格的区别。

 

“嗯,我俩性格合不大来......别别别,您听我一言,甭试了,真的——哪能有什么结果,没恶果都不错了!他刚还讲什么,朋友圈里的文章写西瓜含有大量致癌物质......我没有瞧不起人的意思!——还有?谁啊.........成、成吧,回头等我有空您再去联系好吗?”

黄少天挂掉电话,一想到没完没了的相亲对象就不免头皮发麻。他叹了口气,从台子上挤了一点洗手液来回搓了几下,没拧龙头,对着镜子里自己的脸发了半晌怔。

黄少天把紧紧并拢的手指向两旁伸开,那些微黏的液体在每两根指间形成透明的一层膜,弄得双手像极了青蛙的蹼。在灯照下这层薄薄的东西甚至折射出彩虹的颜色,但十指张开到一个程度,便会无声无息地破掉。

——既然没这个打算,为什么不堂堂正正地拒绝你亲人的安排?

理由太多了好不好,我小姨本来就高血压,而且我很独的,她家里崽子个个成家立业了自然要操心我这边,老年人能有什么娱乐活动啊,该配合演出的我干嘛要视而不见,善意的谎言你懂吗?

“别骗自己,少天,”喻文州风度翩翩地笑起来,“你只是想强调自己的存在,却又囿于自尊,不愿意共享占领的地盘而已。”

黄少天气哄哄地瞪大了眼睛,那时他们面对面坐在一处雅座,中间还摆着一瓶滑稽的红色玫瑰,喻文州走之后他又愣了好久,才发现自己一直在扯桌布边缘的线头,这么会功夫在食指越缠越多,指肉已经充血发紫。妈的,这个笑里藏刀的Beta堪称千年难遇的大麻烦!

——“就事实而言我渴望家庭”,在他人的爱情中旁观者清的黄少天,对着似有所瞒的叶修,终于把内心深处的隐秘撕了开来。

 

黄少天这边正要洗手,又是一个电话进来,他忙草草冲了两下,看了一眼屏幕,疑惑地接起:

“喂,舒主任——对,周泽楷跟我在外面......他电话占线?那你等一下,我在洗手间,现在出去把手机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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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油你自个擦吧,”黄少天说,“没必要包纱布——等下等下,会有记者来吗,有的话我亲手给你包,包个里三层外三层厚厚实实的......”

周泽楷挡开他的手,“不。”

黄少天认真地说:“你发烧了你知道吗?”

自己的身体,谁又会比他本人更清楚,可是周泽楷只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抬手按了按额头的淤青,便把右边五指揣回白褂的衣兜,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黄少天想他应该请个假,至少打一针,但周泽楷坐在椅子上他就明白这类话都很多余,只好从抽屉拿出抑制喷雾,说:

“盖盖身上味道。”黄少天到底忍不住,“不然你还是挂个水——我草,脑子都要糊了玩什么手机......机票?你看机票做什么?你要去北京?”

他前后联系了下,从昨天吃自助回来起周泽楷就很不对劲,简直魂不守舍,现在顶着老大面积的一块青紫,加上唇边小圈胡茬没来得及剃掉,就算这跟他那边科室最近闹腾到人仰马翻挂钩,也足够憔悴得判若两人了。

黄少天隐约有了猜测:

“喂,人是铁饭是钢,有了力气才好折腾,”他撕开一包蛋糕扔过去,“现在这个医院里,对你们的事,江波涛或许都没我知道得透彻吧?就当我这个臭皮匠能顶一诸葛亮——”

见周泽楷开始进食,黄少天稍微安心了一点:

“叶修究竟跑什么地方去了?”

 

“黄少?”两人朝外面看去,唐昊见他们似乎在说什么事,敲了一下门板,站直道,“我放护士站的病历有看见么,老大一沓的......周前辈好!您的伤没事吧?”

周泽楷摇了下头,唐昊松一口气,紧张地冲他龇牙笑了笑,好像有什么要说又很难开口,一时弄得有点僵。黄少天率先反应过来,撑着桌子起身:

“孙翔那个吗,我好像填了之后放在楼下——”说着招手让唐昊跟自己下去。

现在差不多是下午茶的时候,这么几层不需要坐电梯,而且那两三个直梯基本人满为患,黄少天屁股后缀着那个实习生尾巴,风风火火地从安全通道的楼梯往下走。脚下动着才发现这一日的天气不错,每截落足的平台顶开着一排大小参差的窗户,金碧辉煌的阳光因而切得很碎,但染在眼皮依然足够暖煦。

在他老家这会儿满街穿着迷你裙的姑娘,上海的气温更中规中矩,但也确实是春天了,风劲一大空气里全是花粉的味道。

在常人的认知里,明媚春光消毒杀菌的威力在一年四季里也是极强的,生意盎然的春季不该有苦痛,甚至一丝一毫的烦恼都令他们惊诧,但和现实站得近一点才有机会知晓,三四月份抑郁复发率和自杀率用最高来形容都不过分。

可这种午后的阳光仍然是可爱的,连带着下边办公室也难得清闲片刻,值班护士们绕着茶几围了一圈在吃甜食聊天,老远黄少天就能听见,说的还是之前那些事情。

按理说这种霉运哪会轮到周泽楷身上——他特地叮嘱过对方不要走有家属在闹事的那个门!但那家伙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踏了雷池,本来他不是主刀,再追究责任也不会甩到他脑袋啊,偏生当着情绪激动的家属周泽楷哑着嗓子道了句歉,情况旋即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这年头,医闹越来越屡见不鲜,黄少天刚到这家三甲不久便见识过一次,可怜吗——当然是值得惋惜,性命攸关,但谁不是在放手一搏的同时又如履薄冰——那一次负全责的医生后来调去了底下某个社区的卫生站,简简单单过活可能也很好,可当年哪个读出来不是为了拿刀的,他怎么会甘心啊,黄少天用脚趾头都能想到答案。

所以是不是把做医生看成谋生的手段,而非救死扶伤的职责会轻松很多,这个答案黄少天不问别人,只诉诸自己,他倾向于前者就日复一日地照做了。

直言快语的黄少天自诩不是个复杂的人,就像高三填报志愿是因为想“如果自己是医生父母会不会就不死”,现在坚持则是万一哪天重症还可以拿捏着专业知识,躺在病床上谈笑风声——他所有的举止无非就是要证明自己可以活得很长很好,别的全在其次。

是自私自利吗?是自高自傲吗?想到喻文州的话黄少天就来气——就你能说会道?他咬牙切齿地想,喻文州根本什么都不明白!若非伸手不打笑脸人,好A不和傻B斗,黄少天真情实感地想一拳就往他脸上招呼过去!

他已经只剩一个自己了,如果要投入其中等同沉溺于海,黄少天不会允许对方有任何退路,这么简单的道理,却无法指望那个混蛋猜出来。

唐昊说要去找郑轩,黄少天和他潦草道个别,边原路返回边手指飞快地拨了个号码。

 

“喂,喻文州。”信誓旦旦地说从此以后不会再和对方有任何瓜葛的黄少天,清了清嗓子,开门见山道:

“叶修人在哪里?——我可不管他玩什么李代桃僵的把戏,再不出现的话,周泽楷就要走人了,老舒说他大学那个导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搞来个去美国进修的机会,换做我可不会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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